碳定價爭議仍存 更嚴苛配額制未來可期

  全國碳排放交易市場將于2017年全面啟動，那么到時成熟的碳定價機制是否會成形？

  碳定價的兩種體現(xiàn)方式是碳稅和碳交易，盡管我國政策目前主推碳交易體系，但是主張“碳稅”政策的聲音一直不絕于耳，有關碳交易還是碳稅成效明顯的理論博弈始終存在。而在我國碳交易市場的推行過程當中，依然面臨著核查成本過高、配額制不成熟、碳價偏低等問題。“要制定嚴格的總量控制目標，如果碳價過低，就用更嚴更低的配額制來調節(jié)。”國家發(fā)展改革委能源研究所研究員姜克雋在接受采訪時告訴中國經濟導報記者。

  至于未來我國乃至全球的成熟碳定價機制何時會成形，能源基金會（中國）低碳發(fā)展項目主任胡敏對國內碳定價機制最樂觀的預期是2017年年底：“當然這是最快的預期，實際情況可能要曲折一些，畢竟全面啟動之后還需要時間讓市場穩(wěn)定下來。至于全球碳定價機制，短期內實現(xiàn)不了，但是區(qū)域間的跨境碳交易市場則有望在諸多地區(qū)得以實踐?！焙魧χ袊洕鷮笥浾哒f。

  碳交易與碳稅的博弈

  幾年前，在人們對政策取向的認識相對模糊時，是關于究竟碳交易還是碳稅更有效果理論博弈的高潮期。顯然，在幾年后的中國，碳交易市場已先于碳稅做出了實際行動，進行試點示范，并計劃于2017年全面啟動全國碳市場。

  此時此刻，再談及碳交易與碳稅的博弈，是否已經失去價值？被問及此，胡敏則態(tài)度堅定地說“不”，“這一爭議即便放到現(xiàn)在依然對于碳定價機制的推動和健全有著很重要的意義。碳交易的制度設計現(xiàn)在還并不健全，專家們的普遍觀點是碳交易市場僅僅覆蓋了50%~60%領域和行業(yè)內的配額，那么剩下的怎么辦？是堅持將碳交易市場設計成類似于‘碳稅’的單一機制？還是可以考慮采用與碳稅并行的混合模式？怎么征收？這些問題都值得考慮?！?

  實際上，就碳稅而言，碳稅稅率的設定好壞直接關系到這種機制的運作效果。“碳稅覆蓋范圍廣泛，不需要額外建立監(jiān)督管理機制；價格穩(wěn)定，從而使得企業(yè)能夠更好作出如何減少排放的決策?！苯穗h雖然是碳稅政策的擁護者之一，但同時也直言單獨的碳稅會給企業(yè)帶來負擔。

  而與之相對的是碳市場。價格不確定容易造成碳市場的風險。與碳稅相比，碳交易雖然并不會在第一時間給企業(yè)帶來沖擊，但是由于溫室氣體的排放總量一開始就被設定，因此每一單位的排放量的價格是波動的，完全由市場供需決定。

  究竟應如何取舍？對此，國外的一些學者例如來自格蘭瑟姆研究院的西蒙·戴茲等人認為，如果環(huán)境污染更敏感，那么溫室氣體排放總量則需要被確定，因此碳交易更勝一籌；相反，如果對于排放變化的成本非常敏感，那么減排成本則需要被更好的確定下來，因此固定的碳稅就更加可取。

  結合中國現(xiàn)狀，姜克雋認為，理想的碳定價系統(tǒng)設計應該為：碳交易覆蓋大排放源，碳稅可以在消費端征收。但姜克雋又強調，我國稅收機制較為復雜，碳交易的覆蓋層面并不單一，很容易造成“雙重”減排收費。

  雖然也有一些經濟學家建議兩種方式并存，采取混合模式，但西蒙·戴茲認為混合模式依然存在問題，比如機制會更加復雜以及在碳排放許可的市場中造成操作者更多的干預等。

  碳價偏低等問題折射碳交易市場“軟肋”

  談到現(xiàn)行的碳定價機制，胡敏十分肯定地表示，既然我國已經決定在7個試點省市的基礎上于2017年啟動全國碳市場?？梢灶A期的是，碳交易會成為我國最重要的碳定價政策。據(jù)悉，在2015年上半年起草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環(huán)境保護稅法（征求意見稿）》里，原來包括在其中的碳稅沒有出現(xiàn)。

  然而，碳交易的現(xiàn)實情況并不是那么平順。2013年至2014年，深圳、上海、北京、廣東、天津、湖北、重慶7個國家級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先后啟動，3年多來，交易不連續(xù)、碳價波動大等現(xiàn)象都或多或少地在各個試點出現(xiàn)，且不同試點之間的碳價差異巨大，難以真實反映減排成本。

  中國經濟導報記者查閱相關資料了解到，深圳碳市的起始價位是每噸30元左右，后來一度飆升至130多元，目前又在30至50元間徘徊；廣東碳價從60元的開盤價下降到目前的10元左右；而上海碳價最近一度跌到每噸5元左右。重慶碳市目前則成了零交易。

  “碳是一種資產，碳的定價應該反映這個地區(qū)的減排成本，碳價太低總體減排成本難以有效反映出來?！焙粽f。雖然業(yè)內對我國的減排成本尚未有明確的計算結果，各種研究數(shù)據(jù)從每噸20元至上百元不等，但專家普遍認為，當前的碳價相對偏低，仍未完全實現(xiàn)碳交易的初衷。

  對此，姜克雋認為，對于我國來說碳交易在一定時間段之內還是處于探索階段。對于價格偏低等問題，當務之急是更加嚴格的實施碳交易，盡早進入配額拍賣階段（和歐盟第三階段一樣），這樣才能完全起到碳定價政策的作用。

  另外，姜克雋直言不諱地指出，碳交易機制運行成本高，產生大量的測量以及核查成本。

  全球范圍內區(qū)域性碳交易市場或可成形

  既然全國碳排放交易市場將于2017年全面啟動，那么到時成熟的碳定價機制是否會成形？“最樂觀的預計是2017年年底，能有一個成熟的碳市場機制來發(fā)揮碳定價的作用。但是實際情況可能要曲折一些，畢竟現(xiàn)在關于全國碳市場啟動的定義都還有很多的解釋和爭論?！焙粽f。

  據(jù)了解，目前有很多機構和專家都在對成熟的碳價格進行核算，結果差別萬千。中國碳論壇發(fā)布的《中國碳市場調查》此前就曾表示，2015年中國各個碳排放市場上的價格有望從2015年的40人民幣/噸增長至2025年的65人民幣/噸。

  當被問到未來什么樣的價格區(qū)間對我國是一個成熟穩(wěn)定的碳價格時，胡敏沒有正面回答，她表示，成熟的碳定價機制不能只用一個數(shù)字來衡量，而是要看到它對當前以及未來經濟生活的影響程度，比方說是否讓企業(yè)產生更新設備進行節(jié)能改造的覺悟、能否讓企業(yè)主動參與減排等等都包含其中。

  作為碳稅政策的擁護者，未來姜克雋的關注點還是在碳稅的實施進度上，他坦言，雖然目前政策層面還是有很多阻力，但是不能過早地將碳稅政策排除在我國的碳定價機制外，“我國實施碳稅有很好的條件。其他國家納入一個新的稅種，需要長時間討論。而我國不同，如果政府認為是正確的，實施碳稅的進程會快很多?！苯穗h信心滿滿地說。

  事實上，隨著碳定價和碳交易在全球范圍內的擴大，包括胡敏等各界專家的預期將愈發(fā)堅定，即全球各地（如歐洲、北美、亞洲）的碳價格將會在未來某一天實現(xiàn)接軌。

  但胡敏同時表示，各國情況不一，全球范圍內要形成統(tǒng)一的碳定價機制短期內是實現(xiàn)不了。客觀原因有三：一是2017年中國將啟動全國性的碳排放市場，但全面啟動之后也還將需要數(shù)年時間讓市場穩(wěn)定下來。二是歐盟排放交易體系，由于配額過剩，正掙扎于較低的碳價格之中；三是北美現(xiàn)有的幾個地區(qū)性碳交易市場——加利福利尼亞州、美國東北部以及幾個加拿大的省份，依然在很大程度上各自獨立運行，預計將需要較長的一段時間才會實現(xiàn)整合。

  “就目前而言，形成區(qū)域性的跨境碳交易市場有望在諸多地區(qū)得以實踐。例如美國和加拿大就已經在某些地區(qū)實現(xiàn)了跨境碳交易?！焙粽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