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碳稅或比碳交易更給力

  近期的紐約氣候峰會提出中國人均碳排放首次超過歐盟。按照國際環(huán)保組織“全球碳計劃”的估計，中國2013年的人均排放二氧化碳7.2噸，超過歐盟的6.8噸。而按照總量計算，目前中國的碳排放總量已經超過歐盟和美國的總和，中國的碳排放占全球總排放的28%，而美國和歐洲分別為14%和10%。因此，如何通過市場機制減少碳排放，是政府應對氣候變化的重要方面。

  2011年11月，國家發(fā)改委批準北京、天津、上海、重慶、湖北、廣東、深圳“兩省五市”7個試點開展碳排放權交易試點。目前7地碳排放權交易所均已運行，但是，截至2014年8月，7試點累計僅成交了二氧化碳排放量1100萬噸，成交金額4.5億元，不僅量小而且履約的情況不是很好。試點增強了試點地區(qū)排放單位的節(jié)能意識，同時也暴露了試點中存在的許多問題。

  首先，碳交易缺乏成熟的法律支撐，試點地區(qū)各自為政，約束力較弱。不具備有法可依的碳排放控制制度，僅強制企業(yè)參與，無法形成真正的交易市場。此外，還需要通過立法建立統(tǒng)一的碳排放管理標準，糾正各地區(qū)在試點中的企業(yè)范圍、碳排放的核算體系以及碳排放權交易所發(fā)展等差異，擴大碳排放市場范圍。

  其次，碳交易缺乏透明的市場信息，導致不確定性較大，也限制了市場交易。透明的碳排放信息是碳交易的基礎，目前在碳排放信息的披露和履約上，市場開放的信息嚴重不足。一方面，碳排放的統(tǒng)計核算體系還不夠完善；另一方面，企業(yè)沒有動力去報告這些數據。不透明直接限制了投資者進入碳排放交易，限制了市場規(guī)模。

  從現狀看來，中國碳排放交易市場發(fā)展問題比較多，短期收效不大。那么碳稅是否可以更有效些？

  碳稅與碳排放交易機制作為減排的主要經濟手段，兩者的理論基礎不同，作用的方式不同，減排的效果不同，對社會經濟的影響也不同。碳稅一方面提高化石燃料的成本，減少化石燃料的消耗和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另一方面可以使得清潔能源與價格相對低廉的化石燃料相比，更具成本競爭力，進而推動清潔能源的推廣。所以，碳稅和碳交易都能夠促進節(jié)能減排和能源結構向清潔能源傾斜，但都有相應的經濟和社會成本，以及存在成本分攤問題。因此，碳稅和碳交易的選擇或組合需要從四個方面，即環(huán)境成效、成本效益、分配效果(公平性)和體制上的可行性進行考量。

  碳稅和碳交易機制都是試圖通過市場經濟手段來實現節(jié)能減排的目標。碳稅采取的是價格干預，試圖通過相對價格的改變來引導經濟主體的行為，達到降低排放數量的目的。而碳交易則采取數量干預，在規(guī)定排放配額的前提下，由市場交易來決定排放權的分配。在完美市場的假定下(信息充分且不存在交易成本)，這兩種減排機制的最終效果應該區(qū)別不大。不過，現實世界中信息不對稱及交易成本的存在，兩種機制在成本和效果上的差異應該不可避免。

  從減排成效來看，碳稅可能使企業(yè)在采取節(jié)能減排技術措施的同時，有可能通過提高產品價格，將新增碳稅的成本轉嫁給下游消費者，導致碳稅只能增加財政收入而不能對排放形成有效約束。因此，碳稅的效果具有相當的不確定性。而在碳交易市場中，總排放配額是確定的，企業(yè)只能在市場上購入減排配額完成減排目標。與碳稅相比，碳交易的減排效果相對確定。從這一意義上說，同一力度的減排政策，碳交易的減排成效可能大些。當然碳交易的最大問題在于有效的碳交易市場需要時間培育，而培育過程中的減排成效比較差。

  從減排成本來看，碳稅的成本主要是信息成本，因為合理的稅率確定，政府需要獲得每個行業(yè)(企業(yè))排放的成本，以及排放對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社會成本)，信息的不充分會導致稅率偏離合理水平，進而損害了碳稅的有效性。與碳稅相比，碳交易所需的信息相對簡單，主要是排放配額的分配需要確認企業(yè)減排成本，但是通過采用拍賣方法，在機制設計合理的情況下，企業(yè)減排成本應該可以在其報價中得到充分反映，無須政府再付出額外的信息成本。但是，碳交易體系有其他成本，包括需要構建交易平臺、清算結算制度以及相關的市場監(jiān)管體系等基礎投入，此外，碳價格的不確定性會增加減排企業(yè)的額外管理成本。因此，碳交易的整體成本可能更大。

  從短期的政策可行性看，碳稅比碳交易機制可能會更有效率?？刂茰厥覛怏w獲得的收益只能緩慢體現，而控制排放所付出的成本卻是顯而易見的。政府通過設立碳稅，并根據總體減排目標設定稅率調整的時間表，可以使碳排放的成本變動可預測，而企業(yè)可以根據自身的情況，明確未來的生產經營，或進行相應節(jié)能減排技術改造，或淘汰效益低下的產能。與價格波動幅度巨大的碳排放交易相比，碳稅更有確定性和效率。此外，碳稅避免了棘手的減排配額的分配問題，使得政府可以在成本可控的情況下，根據經濟運行情況通過稅收水平的調整，來靈活實現減排義務。

  因此，相比較下，碳稅更適合目前嚴峻的氣候變暖形勢。由于國際合作機制仍無法就碳排放總目標上達成一致的時候，碳稅能促使國內高碳、能源密集型產業(yè)在短期內實現較大減排。而長遠來看，基于總量控制-交易機制的碳交易市場，仍可能是實現全球碳減排成本最低、效率最明顯的最優(yōu)政策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