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三峽(之三)
主持人:關于工程的質量問題我們今天尋找了很多的建設者,也尋找了很多的見證者,接下來我們還要請出一位非常重要的見證者,他就是德高望重的潘家錚先生。潘先生是國務院三峽樞紐工程驗收專家組的組長,現(xiàn)在讓我們用掌聲請出他。(掌聲)
潘先生,您好。來,請坐。
潘家錚:謝謝。
主持人:潘先生是不是前兩天剛剛從三峽歸來?
潘家錚:對。
主持人:在三峽做的重要的一件事情,應該就是對整個工程進行驗收,我們很想知道在驗收的那一刻,比如說驗收報告放在您的面前,需要您把自己的大名慎重地簽上去的那一刻,您的心里是什么樣的一種感覺?
潘家錚:我的手有點發(fā)抖。
主持人:手有點發(fā)抖。(掌聲)
潘家錚:但是我的心里面沒有什么疑慮。為什么這么講呢?因為他們的工作做得那么好,你想吹毛求疵也無疵可求了。因此我簽字的時候,心里沒有什么疑慮。那為什么發(fā)抖呢?因為年齡太高了。(掌聲)這是生理問題 不是心理問題。
主持人:但您剛才用了一個詞,叫吹毛求疵,覺得說很難吹毛求疵,但是坦率地講,在工程整個建設過程當中,您對這個工程的質量,有沒有哪怕是一點點的擔心,曾經(jīng)?
潘家錚:首先我得介紹自己,我是他們三峽工地上最不受歡迎的人。為什么呢?我的任務就是到工地去挑毛病,所以他們肯定不歡迎我,不歡迎我也得去,那么在我的工作過程中,大概最擔心的還是質量問題,是真話。
主持人:還是質量問題。剛才潘先生說了,每次到工地上去檢查、去驗收的過程,其實都給建設者有很大的心理壓力,李總會不會也感受到這種心理負擔?
李永安:我們所有的三峽建設者,對潘總除了尊重以外,大家從內心講是非常歡迎的,他一個就是對我們嚴格要求,剛才講非常嚴格檢查、找毛病,更重要的是幫我們找著毛病以后,每次檢查都給我們提出一些很好的建議。所以我們幾乎所有的建設者一聽說潘總要去,大家心里都非常高興。(掌聲)
潘家錚:這是禮貌性的講話。
李永安:我們是發(fā)自內心的講話。
主持人:下回我們一定要把發(fā)自內心的表現(xiàn)出來,讓潘先生看到。其實潘先生說,在檢查的過程當中您是明察秋毫的,一定肯定就是以非常嚴格的標準去衡量,那有沒有什么樣的問題,您是曾經(jīng)問過李總的,而他的回答給你留下什么樣的印象,還想的起來嗎?
潘家錚:其實質量檢查依靠少量的專家偶爾的去幾次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專家的本領再高,他也不可能明察秋毫,三峽工程質量檢查做得比較好,主要的因素,是他們自己把工作做好,這個工地上有非常完整嚴格的質量保證體系,每一道工序都會詳細地記錄,有大量的文件。我們每次去檢查呢,交給我們的文件就這么一摞,這里面大大小小的問題都是談得非常清楚、非常坦率。大問題也好、小問題也好,都已經(jīng)反映得非常細致。在這個基礎上呢,那么專家們用他過去的經(jīng)驗集體研究,做出細節(jié)認證,這個質量檢查成果是這么出來的。
主持人:每一次當潘老他們這樣的專家組來的時候,會不會給你們有過一些什么樣的叮囑,讓你印象也特別深?
李永安:每次質量檢查完了以后,都是再三叮嚀我們要看到我們工作當中的差距,要看到我們未來面臨的風險,要看到三峽工程,還有很多的新情況、新的問題,要不斷去加深認識。總而言之就是要提醒我們,要把質量和安全放在首位。
主持人:我想最重的提醒,也許是會在提筆在驗收報告上簽字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在簽字之后,或者說在這之前,您是否還跟李總有過什么樣中肯的提醒沒有?
潘家錚:問我啊。
主持人:是,別人就沒這個資格提醒。
潘家錚:我最后好像跟李總這么講了,我說愈是接近終點,愈要小心謹慎,絕不要給三峽工程遺留任何一個遺憾,我就講了這么一句話。(掌聲)
主持人:今天我們現(xiàn)場來的人也非常多,有各大媒體的記者,同時大家也看到我們的央視國際網(wǎng)站和新浪網(wǎng)也在做同步的網(wǎng)絡直播,我想他們也帶著很多關注的問題來我們現(xiàn)場邀請潘老和李總一塊來回答大家的這些疑問,好不好?
潘家錚:我很愿意回答我知道的問題。
主持人:謝謝您,來,我們來看一看現(xiàn)場的觀眾朋友誰有問題想要問?
提問:我也有一個關于質量的問題想問潘老,我們知道好的質量必須有好的監(jiān)督,您剛才說了,專家的水平再高,靠一兩次突擊的檢查那么也不會起到很大的作用。而且您說您每次去檢查的時候,你們得到的數(shù)據(jù)資料都是由他們大壩的建設者提供給你們的,我是想如果他們自己作為建設者,他們提供給你們的資料是一定可靠的嗎?你們作為監(jiān)督機構有沒有一個獨立的機構去采集數(shù)據(jù)、獲得資料?這樣才能起到切實有效的監(jiān)督作用。(掌聲)
主持人:假設這個報告的不準確性,你們是不是曾經(jīng)有過派人嘗試自己去探尋這些數(shù)據(jù)的可能?
潘家錚:這些提供的資料是多層次的,許多單位提供的,三峽總公司他有他提供的資料,建設單位,就是那些承包商他有他的提供的資料,還有個脫離的監(jiān)理單位,監(jiān)理單位他們要提供他們的資料,還有我們的設計院,設計院要提供設計院方面的資料,各個不同層次、不同部門提出的資料,沒有哪一個人可以能夠把它統(tǒng)一起來,可以統(tǒng)一口徑。從各種因素來判斷,我認為三峽工地提供給我們的資料是可靠的,非常相信,有什么說什么,我們相信他們。我們希望全國人民,也能夠相信他們。(掌聲)
主持人:我們現(xiàn)在也來看一看我們的記者朋友有沒有什么樣的問題要問。
提問:我是《瞭望東方周刊》的記者。我想請問李總一個問題,三峽工程它的水電開發(fā)將會對中國的能源安全起到哪些作用?謝謝。
李永安:從整個國家能源的安全來看,現(xiàn)在我們國家石油的依存度,對外的依存度是比較高的,將近到了50%左右。煤炭資源的開發(fā)也是有限的,而且煤炭資源還會帶來污染環(huán)境這樣一個負面效應,所以從中國長期能源的發(fā)展來看,最近黨中央提出來水電的開發(fā)應該是在保護生態(tài)條件的前提之下有序開發(fā)。所以最近我們提出了,在建設一個電站的同時,要帶動一方經(jīng)濟、改善一批環(huán)境、致富一批移民,我想只有堅持這樣一個科學觀的開發(fā)理念,我們國家水電的開發(fā)是可以實現(xiàn)可持續(xù)發(fā)展。(掌聲)
主持人:現(xiàn)在我想很多記者都有問題想問,來,我們再請一位記者。
提問:您好主持人,我是《經(jīng)濟日報》社的記者。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李總,咱們三峽大壩建成以后必然會吸引無數(shù)的游人,那么對客流量,李總這邊有沒有一個預估,根據(jù)三峽的客運量,李總能不能估計一下會不會出現(xiàn)這樣一個情況,就是以后咱們的黃金水道上會不會堵船?
李永安:去年到三峽大壩去旅游的人已經(jīng)超過一百萬人,現(xiàn)在每年旅游的人數(shù)大約是在20%左右的增長,我們這些通航的條件,現(xiàn)在是在逐步地完善,除了雙線船閘能夠正常運行以外,一旦出現(xiàn)什么特殊情況,我們的翻壩轉運的措施已經(jīng)運行了八年,這個完全可以保證旅客順利地過壩,也可以保證旅客到三峽整個旅游的交通都是暢通的。
主持人:今天在我們《對話》節(jié)目制作的過程當中,CCTV.COM和新浪網(wǎng)也在做同步的直播,網(wǎng)民朋友也在我們《對話》的現(xiàn)場?,F(xiàn)在我們來看一看他們有什么樣的問題,來請教我們兩位嘉賓。
提問:主持人和嘉賓好?,F(xiàn)在在線的網(wǎng)友同時在線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四千人,有一名叫“千里江陵”的網(wǎng)友想問一個問題,問潘總。說三峽工程理論的設計壽命是多少年,在您看來它的實際壽命可以達到多少年?謝謝。
潘家錚:那么這個大壩來講,應該也有這么一個實際壽命年,但是它跟一般的技術不同,到了這個年你怎么辦?把這個大壩拆掉還是重新建一個呢?所以大壩的工作年限跟一般的橋梁、房屋是不同的,只要你投產以后,很好地維護檢修,到了這個實際年限以后,它仍然通過鑒定,可以繼續(xù)運行下去。三峽工程的壽命不是什么百年大計,而是千年大計,我們可以預見到的歷史時間之內,它是可以長期地運行的。也許有人講,一個工程怎么能夠運行千年呢?我講為什么不可能呢,我們四川有個都江堰水利工程,那是兩千多年之前的人我們的祖先修建的,到現(xiàn)在還在發(fā)揮作用。那么現(xiàn)在我們以科學的理論修建的三峽工程,為什么不能再用兩千年呢?所以我說三峽的壽命長期地請大家不要擔憂。(掌聲)
主持人:所以我想三峽的今天是我們的關注,但三峽的未來同樣更會是我們的關注。在面對這個擁有許許多多世界第一的水利工程的時候,我想作為建設者、作為責任者,李總對自己未來的責任或者說對自己的挑戰(zhàn)有什么樣的看法?
李永安:三峽未來應該還是說是任重道遠,但是我們不會辜負黨中央、國務院、全國人民對我們的重托,一定有信心把三峽工程最終建成一個國際的一流工程?。ㄕ坡暎?
主持人:這樣的信心我想還會來自于潘老。潘老我們知道,您在三峽工程的驗收報告上簽了字,我們大多數(shù)人是沒有機會看到這份報告的,即便看到,可能它太過于專業(yè),我們也看不懂。但是我們很希望您在今天的現(xiàn)場,用公眾都能夠理解的語言來給大壩工程出一份現(xiàn)場的驗收報告。
潘家錚:我認為三峽的大壩是一座水上的鋼鐵長城,它能夠經(jīng)得起任何我們設想得到的考驗,它是一座安全的大壩。三峽工程一句話,是一座為中國人民揚眉吐氣的工程?。ㄕ坡暎?
主持人:謝謝,謝謝。今天我們和全國的觀眾以及新聞媒體的朋友,在《對話》的現(xiàn)場對剛剛落成的三峽工程大壩提出了我們心中的四個疑問。我想《對話》節(jié)目進行到這里,我們都已經(jīng)從今天《對話》的現(xiàn)場收獲了四份信心,但是我想更大的收獲也許我們將會去悠悠的歷史長河當中找尋。就像今天我們在回望兩千多年前建成的萬里長城一樣,千百年后,當我們再一次回望三峽的時候,它將不僅僅是一個水利樞紐工程,不僅僅是造福了幾代人的一個建筑,它將是我們這個民族在這個時代留給后人的精神象征!
之一|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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